凉城（二）秦五爷x依萍
“好歹我已经高中毕业了，一定可以的！”虽然这样为自己打着气，但找工作的这几天我就好像得了失忆症，什么都记不清了，浑浑噩噩地奔命。冷脸、嘲讽、阴阳怪气者有，谦和、谨慎却毫无下文者也有，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再试最后一个就回家！”我暗暗地鼓励着自己提步走向那一片车水马龙之中。
“请问这里是‘大上海’娱乐公司吗？”我试探性地问道，一踏入这里我就感到了一丝不安，正前方的舞台上一群穿着艳丽的女孩子们跳着欢快的舞，而台下明暗间影影绰绰地看到一群西装笔挺的男子围站在一张沙发后，看不清前坐者形貌，之间依稀光影间有淡淡的青烟从中飘出。
“请问这里是‘大上海’娱乐公司吗？”
音乐骤停，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我又看看那个坐着的人。“你是干什么的？”一个穿着长马褂长得很结实的男子对我扬了一下头问道。
“我叫陆依萍，我来应聘文员。”台上跳舞的姑娘们哄得一下笑开了，那问话的男子也微微含笑，低头向沙发中坐者简单说了两句抬头道：“秦五爷叫你过来。”
“秦五爷？”我快步走过去心中却暗暗想，“原来是个老头子麽？好大的排场。”
越走进烟草的味道越重，但这味道却比李副官抽的好闻多了，细细的青烟慢慢地升到空中然后消散，沙发上的男人扬了扬手示意歌舞继续，音乐响起，从幕后走出一位极妩媚的女子婉转地唱起来。
灯光一下子集中在那女子身上，也映得台下诸人清清楚楚，沙发中坐者的“老头子”转过头来，我这才看清，他原来是这样一个清俊的男子，一点也不老，那为什么要叫“爷”呢？想到自己的蠢笨的猜想，我差点笑出声来，为了掩饰这一点，我赶紧将怀中紧抱的档案袋递给这位“秦五爷”。
他并没有如何注意到我，余光还是瞥着台上的彩排，只是接过简历借着灯光粗略地看了一下，口中沉吟道：“陆依萍，高中毕业……”
“我唱的比她好！”我顺着他的余光也看着舞台上的歌舞，不知怎么竟忽然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什么？”他抬头看着我问道，嘴角还带着玩味的微笑。
看着那抹微笑，我不服输的劲头突然就上头了：“我唱的比她好！可是呢，我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唱歌的！”
这次，他才好好地端详了一下我，然后带着微笑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又移回到我的简历，说道：“这年头，小妞说话都用吹的。”
我看他的样子并没有聘我的意思，知道这次面试又要失败了，索性就大着胆子说：“哼，谁吹牛了！”
他抬起头轻挑了一下眉，哼笑了一声，灯光下他的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我看，向台上挥挥手，向我指指又指指舞台，叫我上去试试。
谁怕谁呢？我大步上台挑了一首前段时间在学校里随手改编的《小冤家》就唱起来，一首唱罢，我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的眼睛更亮了脸上微笑的弧度也加深了。但我才不在乎呢，我是不会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唱歌的，我拒绝了他聘我做歌女的提议，他看起来倒也无所谓，只是他身边那个穿马褂的男子一直为他惋惜，仍然多次劝说我在这里工作。
“你的资质很好，在这里只是唱唱歌而已，不会亏待你，比文员赚的多太多了，你应该再考虑考虑的。”那个马褂汉子说道。
“不必啦，我早就想清楚了，我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唱歌的，就算我可以唱，我妈知道了也会气死，所以呢，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谢谢你，秦五爷。”我向秦五爷深鞠一躬，然后走向门口。
“哎！你……”那个马褂汉子还是不死心，又开口想要叫住我。
我回头就看到秦五爷向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着我，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好像看透了我一般，举起酒杯向我的方向推了推。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我顾不得多想了，李副官应该已经在外边等我很久了，我不是属于这里的，管他什么秦五爷、六爷的，管他忠厚还是精明，早点回家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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